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AO3 kraualbell
WB:春盏_illusionary

【GGAD】The rose

Lies the seed that with the sun's love

种子沐浴着阳光的爱,

In the spring becomes the rose

冬去春来,一朵玫瑰,娇艳盛开

 

 

格林德沃在囚室中醒来.

 
黑夜吐出腐臭的呼吸笼罩在他身上,蒙蔽他的眼睛,他看不见黑石块上狭窄的缝隙,只能用手扶着墙壁向另一侧缓慢移动,他依靠墙上的划痕来辨别方向,一开始他用这计算年月,而后守卫间断扔进来的预言家日报让这失去了意义。他一边咒骂他所建造的监狱的看守是多么松懈,一边漫不经心的扫过那些有用的或者没用的消息,半瞎的眼睛阅读文字有些困难,长时间的黑暗让他的眼睛畏光,得了眼疾,预言也多少受了影响,在漫长的岁月以及恶劣的环境下,这一天赋在他身上渐渐减弱,以至于消失殆尽。

“还有比死亡更坏的事情。”他咬着牙摸索石壁,这句话适时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多年来他试图从这句话的任何一个尾音语气和声调中去揣摩当事人的内心,但就像你无法从一块金币中感受它铸造时曾经历过怎样烈火的烧灼一样,爱与恨,冷硬和灼热,一切都消失了。他围绕着囚室缓慢的跛行了一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老鼠越过地上生锈的铁链,掀动稻草,格林德沃闭上眼睛,细细回想刚才做到一半的梦。

最近一年他经常做一个重复的梦,他猜测这是一个预知梦,这种情形已经很多年都未又过了,但倘若是预言这也太过乏味了,没有当事人,没法推测出时间,只有一个恒久不变的画面:白色的大理石棺椁在离湖滨不远的地方沉睡着,像一只伏在地上的白色大鸟,黑黢黢的林子像是守卫一般伫立在那棺椁一旁,天空湛蓝,湖水静静流淌。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预言茫然不解,盖勒特·格林德沃已经被命运那只拨弄云彩的手模糊的引导至未来,他从进入纽蒙迦得的第一天就看见了从塔楼向下劈凿而下的绿色闪电,毫无疑问那是个死咒,余生都要在囚室里度过的人总不会自己被雷电劈死,可是谁会来费劲杀掉一个失去了魔杖被时间遗忘的老头呢?

 
他很快就把这个梦抛在了脑后,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反复回想。人愈是老迈就愈容易受到过去的蛊惑,他知道自己无法走出纽蒙迦得,因为他在自己心中筑起了比那牢固百倍的悔恨,戈德里克山谷是一个致命的节点,像一面镜子,呈现出倘若一切都未曾发生的一面,那个时候是多么荒唐啊,他们整日呆在一起,在阁楼上钻研那些被遗忘的魔法,毫不怀疑他们会开辟一条崭新的道路,像是摩西,他们同为先知,同带领人们走向另一片土地。他会在纽蒙迦得死去,尸体被草草的埋葬在靠近荒野的墓地中,一切都是不幸,然而不幸早已变成了历史,留下坚硬的刻痕,恐惧带给他们相同的负罪感,恐惧背叛,恐惧不忠,恐惧现在,记忆继续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如此厚爱,如此等待,如此痴迷,如此疯狂,如此伤人。

黑夜重归寂静,守卫的所带来的火光和喧闹也逐渐走远了,格林德沃在迟来的修普诺斯的召唤下陷入睡眠,荒原上的黑色堡垒是如此的灰暗,永远不会迎来日光的洗礼。

 

 

 

邓布利多被一声轻而悦耳的铃声惊醒了。

深绿色长袍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拖到了地上,福克斯暖烘烘的趴在他膝头,冥想盆摆在桌子的正中央,银灰色的液体向雾气一样回旋上升,一切都安静极了,沙漏中的金色已经完全落到了下方,墙上的几个画像发出轻微的鼾声,邓布利多扶正自己的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梨子硬糖放进嘴里,他看着昨天被挪到这里的厄里斯墨镜,想着要在上面施一个怎样的魔法来安放魔法石,凤凰无声无息的飞回栖架,他站起身来,走到镜子面前。

他重新检讨自己的欲望:年少时他看见自己手里捧着奖杯,胸前挂满缎带和勋章。中年时的他看见正在签订血盟的格林德沃,对自己报以那样渴望和冰凉的目光。垂垂老矣时他看见了那张被阿不福思拿走的合照,那是唯一一张合照:坎德拉抱着阿丽安娜,珀西瓦尔的双手搭在兄弟两人的肩膀上,他和阿不福思靠在一起,再往后看,镜子里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那是盖勒特。年少时他渴望功名,中年时他渴望修正过错,迟暮时他渴望家人,之前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唯独最后不能得偿,他总能在镜子里看见格林德沃,在命运之书里他们在同一行字之间,仿佛生来他们的名字都应该并排放置,那是个不愿醒来却再无勇气去尝试的梦境,一个不曾离开也不曾给予的影子,那是耻辱的代价,他活着对此无能为力,死后也只能当一个殉道者。

福克斯发出低低的沉闷鸣叫,邓布利多仿佛突然惊醒一般,对着镜子挥动起了魔杖,远处,天色逐渐泛白。

 

 

 

 

他开始受这牢狱之灾时每天总会花上十几个小时回想之前的一切,因为这监狱里太过苦闷,这座空荡荡的高塔仅为监禁他一人而设,除了一日三餐外他无事可做,他嘲笑魔法部的软弱无能,指责他们至今还在惧怕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随着年岁的增加,他能回忆的事情越来越少,在年轻时已经明了的就不必再想,不明了的最后都会回到阿不思·邓布利多身上,沙漏无论有多么庞大,能容纳多少细砂,都要经过中间的窄口,而他的一切都要经过邓布利多。爱像流水,淌过心涧时悄无声息,爱又像刀刃,他割碎一颗心,留下滴血的灵魂在山谷的废墟上咀嚼着悲伤和负罪感独自徘徊,直到夏日终结,永不再来。邓布利多本能的忽略了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个人性格中最恶劣,最黑暗的一部分,一切真诚的像造了假,他说爱是唯一,我们那么幸运,我们矢志不渝,直到他落荒而逃的最后一刻,邓布利多都相信他会回来。那时他们除了对未来的妄想,还有年老时功成名就一同返回家乡,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他们把一生的梦都做好了。那些随着夜半的猫头鹰一同前来信现在还在巴希达书橱壁板的夹层里,它将随着房子一同腐烂,那些闪光的话语都消失了并且永不再来。这彻底摧毁了他,在他不停的用过去折磨自己精神的时候,春天带着被屠杀的寂静降临了。

 

 

 

 

那惨绿色的光击中邓布利多的一霎,所有的记忆都以鲜活无比的姿态重新复生。玫瑰绽开花苞,水仙抽出新芽,他想起抱着刚满周岁的阿丽安娜微笑的坎德拉,消失在魔法部大门口的珀西瓦尔,被牵着摇晃行走的阿丽安娜,在妹妹的葬礼上对他扬起拳头的阿不福思,招牌摇晃的猪头酒吧,半个世纪前的一场决斗,最后才是一个叫做格林德沃的青年,这个名字好像拥有古老而神奇的魔力,只要一听到它,往昔岁月就会突然涌上心头,像幽灵一般令人魂牵梦萦。那是一个盛夏,他们坐在高大的槭树下,在斑斓的三色堇中躺倒,成堆的羊皮纸摊在一边,邓布利多家的房子在山的影子里,在很远的那头,他看见那个在冥想盆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被太阳照亮的金色脸庞,格林德沃轻声念诵诗句:

 

“你不会失去你俊美的容颜,

死神不能夸说你在他的阴影里走着。

如果——”*

 

戛然而止

 

邓布利多在那闪亮的骷髅下停留了一秒钟,然后像一个破烂的大玩偶似的,慢慢的仰面躺下去,从围墙的垛口上栽下去不见了。

 

 

 

 

格林德沃在睡梦中抖动了一下,继续陷入沉眠。

 

 

 

 

他预感到的死亡并未来临,梦越来越真实,要不是他还身处纽蒙迦德那湿漉漉的牢房,都会怀疑自己一头扎进了冥想盆里,隐约的寒风似乎穿过梦境钻到了他的破袍子里,他看见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穿越了那戴着绒白色雪帽的林子,朝那棺椁走去,湖水倒映着肃杀的灰白色天空,远处是棱角分明的群山。此时已到冬日,囚牢中的寒冷折磨着他,他的膝盖不再像之前那般灵活了,曾几何时他还能德姆斯特朗的任何季节跳入山中湖里游泳,此刻他的手脚浸入水中都会痛苦的发抖,年老是一个不治的重症,但他至少意志还算坚强,尚且不会对死亡卑躬屈膝。

他错过了很多东西,很多东西都改变了,福吉下台了,伏地魔归来,食死徒开始滥杀无辜,这些都不重要。

他死了,邓布利多死了。

“你告诉我爱是勇敢,比勇敢更勇敢的是宽恕,如今你死了,你会宽恕杀死你的人吗?即使那曾是你的学生,你还在歌颂爱吗?”守卫听到了这低沉诅咒般的嘲笑以后有些不安,似乎是为了警惕没有史上最伟大白巫师的震慑格林德沃会再次越狱,守卫换了一批又一批,每天都不尽相同,新的守卫不再向他提供预言家日报,他只能重新拾起旧法子,坐在滴水的石壁下,回想上一次拿到报纸是在什么时候。

每天人心惶惶都在进一步的加剧,他已经不难听出那些守卫恐惧黑魔标记会在第二天漂浮在自己家的屋顶上,只因为他们是混血种,父亲和母亲有一个曾是麻瓜。那些嗡嗡细语最后变的和蜂鸣一般吵闹,他无动于衷,这和他毫无干系,邓布利多死了,至此他和外界的一些都断绝了联系,他唯独能在梦境中得到平静,那是他现在抱有的最大渴望。

他已经知晓答案。

他回到那个梦中,穿行在城堡的地道里,扑鼻的湿漉漉的青苔味环绕着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又一次灌满四肢,他弯着腰在地道中穿行,直到从出口处远远的看到了那白色的棺椁。

他站在远处等待着,胸膛里传来响亮的啜泣声。

太阳已经升起,山峦呈现出橘黄色的耀眼光边,上面的天空无色而明亮,那光线照在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脸上,落在他花白的眉毛和刀刻一般深重的皱纹上,他能感到微风吹在他的脸上,鸟鸣的声音极为响亮,重现过千百次的场景:有人穿越那解冻的树林朝他走来,黑色的斗篷在雪地上拖拽出斑驳的折痕,他能看见那从兜帽一旁垂落的灿烂金发,湖水一般湛蓝的眼睛,欣长的身影像是一支勃发向上的柳条,人影在那石碑前驻足长视,然后静默的在那白色棺椁一旁跪下,伸出手拂去上面新盖的薄雪。

 
天空中雪花纷飞,种子沐浴着阳光的爱,雪下,一支玫瑰娇艳盛开。

 

 

 

 

 

 

 

*出自莎士比亚《你的长夏永不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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