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砂

光以它瞬将熄灭的光焰笼罩你
失神而苍白的送葬者,你那样站着
AO3 kraualbell
WB:春盏_illusionary

【敦芥】今晩はお月さん

一个段子(

 

 

 

 

芥川在廊下等了好一会,才听见有钝钝的脚步声穿过庭院,由远到近来到他身旁。

 

月亮刚刚从东边升起来,没有烟霞遮断的澄澈的天空,映的庭下的积水像被敲碎了的水晶似的,中岛敦正是披着这一地的月光进来,青朽叶的唐衣还带着皱褶,他气喘吁吁的理好衣裳在芥川身边跪坐下,看着芥川摆在一旁漆盘里的白瓷瓶子满眼期待。

 

“人虎,你来迟了。”

 

闻言中岛敦有些羞愧的垂下了脑袋,他前日里和芥川约好的是黄昏时候,太阳刚隐没不见,月亮还未升起,今天他半路上又折回去取忘了的食盒,还因为白日里的事挨了国木田先生的好一通训。他垂着头偷偷看着芥川,他仿佛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小忌衣外面的直衣还没来得及脱下,一边放着村浓染丝订起来的佛经和漆涂的桧扇,殷虹的垂纽挂在右肩上,饰太刀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有点疲倦的微阖着眼。

 

廊柱一边的白橿摇晃的叶子仿佛月亮降下的雪,长出嫩芽的枝条上缚着青色薄纸上的书简,庭前的杜英满树的洁白花朵,中岛敦借着月光解开食盒上的细绳,不大的食盒里塞满了羊羹、寿柑、做成兔子形状的的摩提、羽二重和为数不少的草饼,芥川从一边的漆盘里取了两个杯子,嘴里嚼着中岛敦刚刚塞的粟米糕,一边咕哝着怎么没有红豆汤。淡褐色的酒液落到白瓷杯里,带着些果香的酸甜味在空气里扑簌簌的散开,中岛敦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被芥川用扇子敲到了手背,觉得唐突了好酒。

 

深秋的庭院里生着带露珠的茅草,苦竹被风萧萧吹着,听着若有若无的蟋蟀的叫声,实在让人觉得有点凄凉,中岛敦锲而不舍的邀他去尝尝他做的点心,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次的糕点是与谢也小姐做的,他说起镜花做的樱饼和水馒头时候芥川微微偏过头来认真听着若有所思的样子,当他问要不要去的时候芥川却摇了摇头,举起杯喝净里面的酒。

 

仔细算起来芥川的酒品应该算是最好的那个,既不像中原中也喝醉了以后神鬼共愤也不像太宰先生那样喝醉了之后到街上去胡作非为,至于他自己委实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怎么样,但是第二天面对与谢也和直美小姐一整天高深莫测的笑容后他隐隐约约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而芥川喝醉了和往日里没什么差别,就是脸微微有些红,像是七曲坂的山路,看着近在眼前,其实依旧很远。

 

月亮慢慢的挪腾到了头顶上,遥遥的挂在山巅上,绀青的天上没一丝一毫的星星,显得残月越发的出挑,芥川说起马上就要准备的贺茂祭,栽种的五叶松和铃虫,子规的艰涩鸣声,法会上散的莲华,他身上沉郁的崖柏香气被梅子的酸甜稍微驱散了些,感觉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帷帐的穗子被风吹动着,整齐的编插的菖蒲和青铜铃铛一同响着,中岛敦听着,偶尔插上两句,有的时候也会说起乱步先生带着社长两人一同去买和果子双双迷路,太宰先生前些日子偶遇一位采女邀她殉情失败,来参神的女孩子们穿起来唐衣和罩衣,把菖蒲的长根和花枝用紫色的丝辫束在一起挂在袖上,直美小姐也给镜花编了一束,栽种在庭前的木芙蓉开了藕色的花,照料了一个冬日的凌霄开了,芥川偶尔应两声,大多数时间都是掩盖住那副半梦半醒的倦意抿酒,中岛敦问他要不要去睡一会,他摇了摇头。初秋的夜还是极为短暂,鸭卵青的月亮不消一会已经徘徊着向下了,隐约的盖上了一层青白色的光,听得见乌鸦的叫声就在近处呀呀的叫着,举头看去只有些若有若无的渺茫残月,在离山间很近的地方望着,庭院里生着很高的艾蒿,月光普遍的照着,风也徐徐吹着。

 

“井是掘间之井,走井在逢坂山。”他恍惚之间听见芥川诵出的和歌来,梅酒馥郁的甜香过后有种微麻的后劲,芥川转过头来看他,眼角有些为不可见的酡红,他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小蒲包,隔着漆盘推给中岛敦,里面是赤茶色的金柑。他不太能看出芥川有没有醉,大抵是没有,中岛敦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要怎么答他,急的额角都起了一层细汗,被风一吹有些发凉,只能怪自己没学上太宰先生那花言巧语的劲,倘若有半分也不会像如今这样说不出一句能听的话来,只能老实的回答:

 

“非山井之浅,是山井之欲出。”

 

他惴惴不安的等着芥川答话,觉得杯子里的酒和进了肚子的点心都没了滋味。

 

等了半晌也不听得芥川出声,他抬起头去看,芥川仿佛没听到他回答似得自顾自的将一粒金柑放入口中,清亮的瞳仁映着一轮分不清明晦的月亮,他们实在离得太近了些,芥川恍若不自知,中岛敦闻着那愈来愈近的崖柏香气患得患失,仿佛春日里第一条游上来破冰换气的鱼。

 

等到蟋蟀的叫声都已经停了,天色开始明白起来,过了许久,中岛敦才开口。

 

“月色真好啊。”

 

自是无人应答。

 

天际开始像层层叠叠涌上来的海潮一般变换不息,从浅的绀碧到空色再到月白,月亮挂在山腰上,已经寡淡的快要看不出颜色,像是在纸上勾出的一抹水痕,远些的地方已经能看见暗里显出的昏黄,一道分开天青和橙红。破晓的时候,山顶渐渐的发起白,有些亮了起来,紫色的的云彩微细的横在那里,像是被打乱的丝线,尾花穗子顶上染着浓的花枋色,被朝雾所濡湿的艾蒿香气随风飘着,他们最后一次碰杯,瓷瓶中的酒渐渐的空了。

 

“天亮了啊。”芥川微微闭上眼睛,他感觉周身泛起一股寒气,又被酒的热力冲散开去,这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不少,似乎是感觉离中岛敦挨的太近,他又往旁边靠了一点。

 

中岛敦理理肩头的皱褶,不甚在意芥川的小动作,他的眼睛等待着马上就要从山坳中浮上来的太阳。

 

“是啊,天亮了。”

 

 

 

 

 

 

 

没人回答其实是芥川靠敦敦的肩膀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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